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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2章 心頭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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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2章 心頭血

事實上這並稱不上是一個吻, 兩人以一個極其親昵暧昧的姿勢坐著,唇瓣輕輕貼著彼此的。

江灼的唇濕潤而溫暖,在親他的時候一動不動。

二人共享同一片熾熱的空氣, 唇齒間腥甜彌漫。

樓燼很快意識到,那是一口江灼的心頭血。

他心中一動, 推了江灼肩膀一下,沒推開。

修士的心頭血是勝過一切的良藥, 許多魔修殺人如麻,為的就是這一口心頭血。

修為低的人尚且如此,更何況是魔君的心頭血。

江灼早已修為通天,他的心頭血也並非所有人都能消受, 若是普通人被猛餵了一口估計早已金丹爆裂而亡, 可江灼也預料到了這一點,渡氣時溫柔又繾綣,幾乎就是尋常耳鬢廝磨的吻一樣。

如果是以前,樓燼會以為江灼是覬覦他這副身軀, 可現在……

江灼已經有萬年寒冰在手,而且樓燼已經答應他找易明幫忙了,損耗心頭血也會讓他自己也元氣大損,再兼之他寒傷在身, 如果是為了爐鼎, 早已沒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。

而江灼也因為這一推睜開了眼睛,薄薄的眼簾只掀了一個縫,在與樓燼對上視線時有一瞬間的慌亂,接踵而至的便是不滿, 纖長的睫毛微微顫了兩下。

——閉眼!

樓燼沒有閉眼,眼中倒映著江灼面上的酡紅。江灼的眼中亦全盛滿了樓燼的面容, 除此之外全是樓燼看不懂的東西,好像眸子的主人是著了魔似的。

兩對瞳中互相倒映著彼此。

在這一瞬間所有都變得混亂起來了,樓燼滿腦子都是:江灼為什麽這麽做?

為什麽?

他還有什麽更高的利用價值嗎?

還是因為……有別的什麽呢?

江灼合上眼簾,睫毛卻依舊在顫。

一吻閉,緊貼的四瓣唇慢慢分開,江灼的唇上還有一點血跡,像抹了朱砂口脂,綺麗又旖旎,帶著點引人遐思的暧昧。

心頭血十分珍貴,江灼下意識想讓樓燼湊上來,樓燼一楞,指著自己道:“你想讓我舔幹凈?”

江灼一張臉騰地爆紅,拇指粗暴地碾過自己的雙唇,隨後往樓燼嘴邊一按,惱羞成怒道:“不許浪費!”

樓燼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。

隔了會,他才道謝,而江灼卻高傲地扭過臉去,好半天才“嗯”了一聲。

兩人依舊距離極近,江灼深吸一口氣,主動撤出了這一片朦朧。

“你的角……你身上的蠱應該解了,你……你試試把角收回去。”江灼還是不看樓燼,不知道是不是不敢。

樓燼試了一下,果然成功將角收了回去,其實不用試他也知道自己境界已有突破,而這一切都歸功於江灼。

半晌,樓燼還是問出了那個問題。

“為什麽?”

口腔中還殘留著淡淡的血氣,樓燼看著江灼的側顏,緩緩開口:“為什麽要這麽幫我,江灼?”

有什麽東西不太一樣了,饒是坐著,樓燼也能感覺到江灼的局促和緊張,但他顯然在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,深呼吸一次比一次還長。

“因為你還要替我辦事。”江灼道。

“這不是理由。”

“……這就是理由。”

樓燼不說話了,微妙地瞇起眼。

“你走吧,過兩日我再找你。”江灼的臉色比之前還要白上一點,故而顯得兩側臉頰的紅暈格外紮眼。

“那你怎麽辦?”樓燼說,“你這樣要養多久才能好?一個月?一年?”

“一年?”江灼側目,“你們這種修為低的才需要這麽久。就比如你,連什麽時候中的蠱都不知道,就別說自己解了。”

與樓燼一嗆聲,昔日的江灼又回來了。

樓燼輕輕笑了笑:“那是,比不上魔君陛下。”

江灼看了樓燼一眼,很快移開了視線。

“我不要你謝我,”江灼看著一邊的窗幔,“反正事成之後你我就橋歸橋路歸路了,這也算是我還了我欠你的。”

“你欠我什麽了?”

“……”

“爐鼎那檔子事?”

少頃,江灼才沈沈地說:“……嗯”

樓燼喟了一息,懶洋洋站了起來,垂眸睨他,“你這個人,記仇就算了,不光記別人的,還非得替別人記著自己的,活著挺累。”

江灼沒理他,樓燼便又說了句“不管怎麽樣,這次還是多謝”,隨後兀自向外走去。

這會正是夜深,滕陰還在門口候著,樓燼也沒心情跟他鬥嘴了,目不斜視踏出了十五夜。

月光傾灑,人間好夜。

站在皎澈的月光下,樓燼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,心中沒來由有點癢癢的。

他有點看不懂江灼了。

其實江灼這個人的所有動機都非常好理解,他的心中有一些他認為必須要去做的事,那這些事無關對錯他都會拼盡全力去做。

就好比覆活如煉,沒有人要他這麽做,如果是如煉自己也未必願意被覆活,可江灼不在乎。

對於這件事,他甚至有點超乎於執著的瘋魔,就好像他生下來就是為了完成這麽一件事一樣。

如果樓燼不是樓燼,或者說,如果江灼的心思稍微再偏一點,樓燼這會已經被做成爐鼎了。

所以樓燼很想知道為什麽。

為什麽明明這麽執著於覆活如煉,卻又遲遲沒對他下手。

為什麽明明是寶貝了一千年的魔骨,為了讓他平安渡劫,還是冒著風險拿了出來。

以及為什麽明明已經用不上他的軀體了,卻還是要用心頭血來替他解蠱。

……有點覆雜。

對於覆雜的事,樓燼一向選擇不去深究。

針對這一點,容嘉曾對他頗有詬病,說他說好聽點叫淡泊,說難聽點就是看花不賞柳、翻書不看字,對什麽都是看個熱鬧。

——意思大概是這麽個意思,只是容嘉沒敢明說罷了。

想到容嘉,樓燼突然潛進識海,將容嘉從睡夢中薅了起來。

容嘉睡得正香,語氣很敷衍:“師父我這邊忙著,有什麽事——”

樓燼氣笑了:“你一個仙,還需要睡覺?”

“那不是師父說的麽,”容嘉揉著眼睛嘟囔,“若是無口腹之欲、無周公之禮,那活著也沒什麽意思,徒兒都是跟您學的。”

樓燼:“……”

……周公之禮不是睡覺的意思。

“……容嘉,你多讀點書吧。”

“知道了,”容嘉打著呵欠,“徒兒明天就讀。”

樓燼道:“別睡了,為師有事找你。”

“……”

無人回應。

過了片刻,聽著那邊傳來均勻的呼嚕聲,樓燼還以為自己聽岔了。

——這小子竟然睡著了?

只見樓燼身形一晃,下一瞬便站在容嘉的榻前,提著容嘉的耳朵將他拽了起來。

“疼疼疼疼疼!”容嘉的瞌睡蟲一下全跑了,眼淚都快流了出來,“師傅你幹嘛?!”

樓燼沒松手:“我問你,人頭木呢?”

容嘉:“什麽人頭木!”

樓燼:“人頭木送給咱們的那個人頭,你放哪去了?”

容嘉這才想起來,奮力拍著樓燼的手示意他松開。

樓燼將手一松,容嘉捂著耳朵哎喲哎喲叫了兩聲,這才從儲物戒中翻翻找找掏出圓咕隆咚的人頭來,也不敢看,就這麽直直遞到了樓燼懷裏。

“師父要這個做什麽?”容嘉嘟囔,“大半夜的,人家睡得正香呢。”

樓燼一笑:“為師自有妙用。”

“什麽妙——”

容嘉話未說完,卻見樓燼又原地消失了。

他楞楞地揉揉眼睛,此處再無樓燼的一點氣息。

他師父這是……又提升了?

不是,明明往前的幾百年都原地踏步,怎麽這一陣子突然升了又升?

莫非是有了什麽特別的修煉方法嗎?

不行,容嘉心想,明天睡醒了見到師父一定要他將這方法傳授給自己。

好東西怎麽能獨享!

於是容嘉憤憤地爬上床,腦袋一挨枕頭重新呼呼大睡起來。

之前帶回來的朱宣暫時由山歡羈押著,容嘉沒什麽擔心的,所以這一睡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傍晚,神清氣爽地跳下床,找了一圈才找到樓燼。

彼時樓燼坐在崖邊的一棵大樹腳下,背靠樹幹席地而坐,身旁歪歪扭扭扔了一地的空酒壺。

那顆人頭木就在他手邊放著,上面是一張笑意盈盈的臉。

從樓燼的臉色中能很輕易地看出來他醉了,至少也是酒意上頭的地步。

容嘉一邊腹誹這到底是喝了多少,一邊靜靜走到樓燼身邊蹲了下來,手指戳戳自家師父的肩膀。

“……師父?”

樓燼回頭來輕飄飄看了他一眼,面上卻是比人頭木還要濃烈的笑意,醉醺醺地道:“徒兒來了。”

容嘉:“您怎麽不幹脆喝死算了?”

“想挨揍了?”樓燼笑意不減。

容嘉:“沒有這個意思,師父還喝嗎?我去給您弄酒。”

“不喝了,”樓燼這才收回目光,平視著看向遠方的晚霞,“喝得太多了。”

容嘉:……你也知道。

他看向那顆人頭木,好奇地問:“師父,您問它什麽了?”

“嗯?”

容嘉於是指了指人頭木:“我看它是笑臉,您應該是問了什麽,然後又得到了挺讓人滿意的答案吧?”

樓燼順勢看了過來,在看到人頭木的時候又笑了一下:“嗯……是挺讓人滿意的。”

“您到底問它什麽了?”容嘉更好奇了。

“沒什麽,”樓燼讓容嘉把人頭木收好,“這東西只能用一次,下次再用就得把它放回給母樹上重新摘下來才行了,咱們抽個時間下一趟冥界,剛好為師還有點事要找冥君。”

容嘉壓根不想去。

不過樓燼這會也沒心思教育徒弟。

他凝視著人頭木,隨後伸掌一劃,一個一模一樣的人頭木便出現在了掌心。

這是仿照現在這顆人頭木做的一顆贗品。

以防江灼不認,得留存證據才行。

畢竟那家夥肯定不會主動對他坦白這些。

樓燼手起煙散,證據人頭木已經被妥善收入了儲物囊中。

“我還有事,”樓燼站起身來,“辦完了我回來找你,一起去冥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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